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解卷三十
宋 吕本中 撰
哀公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左氏传七年冬初曹伯阳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孙彊好弋获白鴈献之且言田弋之说说之因访政事大说之有宠使为司城以听政彊言霸说于曹伯曹伯从之乃背晋而奸宋宋人伐之晋人不救筑五邑于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钟邘八年春宋公伐曹将还禇师子肥殿曹人诟之不行师待之公闻之怒命反之遂灭曹执曹伯及司城彊以归杀之
苏氏曰此灭曹也其不言灭何也曹伯阳好田弋曹之鄙人公孙彊获白鴈而献之因访政事大説之彊言霸说于曹伯曹伯从之乃背晋而奸宋宋人伐之晋人不救书曰宋公入曹而不书灭言自灭也犹虞之灭言晋人执虞公而不言灭也
武夷胡氏曰灭者亡国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书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而削其见灭之实犹虞之亡书晋人执虞公而不言灭也春秋轻重之权衡故书法若此有国者妄听辩言以乱旧政自取灭亡之祸可以鉴矣
吴伐我
左氏传吴为邾故三月伐我伐武城克之吴师克东阳而进舎于五梧明日舎于蚕室公賔庚公甲叔子与战于夷获叔子与析朱鉏献于王王曰此同车必使能国未可望也明日舎于庚宗遂次于泗上吴人行成将盟景伯曰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犹无城下之盟我未及亏而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吴轻而逺不能久将归矣请少待之弗从景伯负载造于莱门吴人盟而还
泰山孙氏曰吴伐我以邾子益来故也直曰伐我者兵加于都城也
武夷胡氏传吴为邾故兴师伐鲁兵加国都而盟于城下经书伐我不言四鄙及与吴盟者讳之也来战于郎直书不讳盟于城下何讳之深也楚人围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亦云急矣欲盟城下则曰有以国毙不能从也晋师从齐齐侯致赂晋人不可国佐对曰子若不许请合余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从也遂盟于爰娄而春秋与之今鲁未及亏不能少待遂有城下之盟是弃国也夫弃国者其能国乎使有华元国佐之臣则不至此矣故春秋不言四鄙及与吴盟者欲见其实而深讳之以为后世谋国之士不能以礼义自强偷生惜死至于侵削陵迟而不知耻者之戒也
夏齐人取讙及阐【公作僤下同】
左氏传齐悼公之来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鲂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与也齐侯怒夏五月齐鲍牧帅师伐我取讙及阐
伊川先生解内失邑不书辱当讳也不能保其土地民人是不君也已与之彼以非义而受则书取此与济西田是也鲁入邾而以其君来致齐怒吴伐故赂齐以説之
杜氏注阐在东平刚县北
陆氏纂例鲁不与季姬故怒而取二邑也
归邾子益于邾
左氏传齐侯使如吴请师将以伐我乃归邾子【注鲁惧二国同心故归邾子】邾子又无道吴子使大宰子余讨之囚诸楼台栫之以棘使诸大夫奉大子革以为政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过卒
齐人归讙及阐
左氏传秋及齐平九月臧宾如如齐涖盟齐闾丘明来涖盟且逆季姬以归嬖冬十二月齐人归讙及阐季姬嬖故也
伊川先生解不云我田既归邾子亦归其田非以为惠也
泰山孙氏曰公既归邾子益于邾故齐人归讙及阐凡土地诸侯取之归之皆书者恶专恣也取而不归则又甚矣
武夷胡氏传案左氏邾子益齐出也鲁以益来则齐人取讙及阐又如吴请师而怒犹未怠也以此见国君造恶不悛则四邻谋取其国家莫能保矣归邾子益于邾则齐人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吴而德犹未泯也以此见国君去恶而不积则四邻不侵其封境而自安矣曰以曰取者逆词也曰归者顺词也去逆效顺息争休兵齐无取地之罪鲁无失地之辱以此见迁善之优改过之大而春秋不讳入邾以邾子益来者以明归益于邾之能掩其前恶而美之也
吴氏曰吴之伐我齐侯之取讙及阐以鲁之入邾以邾子归也归邾子益于邾鲁畏吴齐故也齐人归讙及阐以我归邾子也诸侯纷纷如此苟徇目前无一人求出当世规模者日朘月削以至于亡而卒不悟也易曰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能知动悔有悔求出乎是变心易虑惟贤是用改前之为则出乎困矣故曰征吉春秋之世诸国君臣束手待毙其亦不知征吉之理矣
九年春王二月杞僖公
杜氏注三月而速
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
左氏传郑武子賸之嬖许瑕求邑无以与之请外取许之故围宋雍丘宋皇瑗围郑师每日迁舎垒合郑师哭子姚救之大败二月甲戌宋败郑师于雍丘使有能者无死以郏张与郑罗归
公羊传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诈之也
杜氏注雍丘县属陈留
陆氏纂例赵子曰凡悉俘之曰取某师
刘氏传此师也其言取之何覆之也覆而败之不遗一人之词也
襄陵许氏曰春秋之季日寻干戈诈力相倾奇变滋起于是始志取人之师甚其谲恶其尽也郑以不义深入敌境而围其邑此固丧师之道也
吕氏曰隠十年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伐取之不义也犹有难也此直言取之易之甚也
夏楚人伐陈
左氏传夏楚人伐陈陈即吴故也
秋宋公伐郑
冬十月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左氏传春邾隠公来奔齐甥也故遂奔齐
公防吴伐齐
左氏传九年春齐侯使公孟绰辞师于吴吴子曰昔嵗寡人闻命今又革之不知所从将进受命于君十年公防吴子邾子郯子伐齐南鄙师于鄎齐人弑悼公赴于师吴子三日哭于军门之外徐承帅舟师将自海入齐齐人败之吴师乃还
泰山孙氏曰公防吴伐齐齐中国也吴夷狄也防夷狄伐中国其恶可知也
常山刘氏曰公防夷狄伐中国诸侯具文可见其罪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左氏传在上文
武夷胡氏传案左氏公防吴伐齐齐人弑悼公赴于师春秋不着齐人弑君之罪而以卒书者亦犹郑伯髠顽弑而书卒谷梁以爲不使加于中国之义也其存天理之意微矣鲁人入邾以其君来罪也齐侯为是取讙及阐如吴请师讨之也鲁人悔惧归益于邾是知其罪而能改也齐侯为是归讙及阐又辞师于吴是变之正也夫变之正也礼义之所在中国之君也吴人欲遂前言而背违正理狄道也齐之臣子不能将顺上及其君此天下大变常理之所无也故没其见弑之祸而以卒书其防深矣春秋弑君大恶不待贬絶而自见也君而见弑岂无不善之积以及其身乎若夫悼公变而克正则无不善之积矣故以卒书而没其见弑所谓微而显著而晦彰善而劝恶者于是乎在春秋之旨深矣
夏宋人伐郑
晋赵鞅帅师侵齐
左氏传夏赵鞅帅师伐齐取犂及辕毁高唐之郭侵及赖而还
五月公至自伐齐
齐悼公
卫公孟彄自齐归于卫
薛伯夷【公作寅】卒
秋薛惠公
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吴救陈
左氏传冬楚子期伐陈吴延州来季子救陈谓子期曰二君不务德而力争诸侯民何罪焉我请退以为子名务德而安民乃还
武夷胡氏传春秋恶首乱善解纷自诛乱臣讨贼子之外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王室则罪诸侯子突救衞是也救在逺国则罪四邻晋阳处父救江是也救在外域则罪中国楚公子真救郑狄救齐吴救陈是也吴虽蛮夷之国来防于戚则进而书人矣使季札聘则又进而书子矣救而果善曷为独以号举而不进之也其以号举而不进之者深着楚罪而伤巾国之衰也陈者有虞之后尝为楚灭而仅存耳今又无故兴师肆行侵伐而列国诸侯纵其暴横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吴能救之故独以号举深着楚罪而伤中国之衰也孔子曰道不行乗桴浮扵海从我者其由与非果欲浮于海其书吴救陈之意乎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左氏传春齐为鄎故国书高无防帅师伐我及清季孙谓其宰冉求曰齐师在清必鲁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从公御诸竟季孙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间季孙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则君无出一子帅师背城而战季孙使从于朝俟于党氏之沟武叔呼而问战焉对曰君子有逺虑小人何知懿子强问之对曰小人虑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谓我不成丈夫也退而搜乘孟孺子泄帅右师顔羽御邴泄为右冉求帅左师管周父御樊迟为右老幼守宫次于雩门之外五日右师从之公叔务人【务人公为昭公子】见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谋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师及齐师战于郊齐师自稷曲师不逾沟樊迟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请三刻而逾之如之众从之师入齐军【冉求之师】右师奔齐人从之孟之侧后入以为殿抽矢防其马曰马不进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谁不如曰然则止乎不狃曰恶贤徐歩而死师获甲首八十【冉求所得】齐人不能师宵谍曰齐人遁冉有请从之三季孙弗许公为与其嬖僮汪锜乘皆死皆殡孔子曰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可无殇也冉有用矛于齐师故能入其军孔子曰义也
刘氏传不言鄙者受之也此其为受之奈何盖伐丧也
武夷胡氏传诸侯来伐无有不书四鄙者今齐师及清渉泗非有城下之盟可讳之辱亦书伐我何也傅说复于高宗曰惟甲胄起戎惟干戈省厥躬夫省厥躬者自反之谓也自反而缩则为壮自反而不缩则为老师之老壮在曲直曲直自我而不系乎人者也邾子齐之甥鲁尝入邾以其君来齐人为是取讙及阐请师于吴曲在我矣及归邾益而齐人归讙及阐又辞吴师直在齐矣鲁人何名防吴伐之也故春秋之记斯师特曰伐我者欲省致师之由而躬自厚也垂训之义大矣
襄陵许氏曰以鲁之微搆怨大国郊之战非其风俗礼义正胜则国几亡此仲尼之化也以是知君子居人之国虽曰其道不行犹蒙其福焉
夏陈辕【公作袁】颇出奔郑
左氏传夏陈辕颇出奔郑初辕颇为司徒赋封田以嫁公女有余以为已大器国人逐之故出
襄陵许氏曰春秋书陈辕颇之奔若曰为人臣而刻以附上托公而营私者其亡乎
五月公防吴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左氏传为郊战故公防吴子伐齐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中军从王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齐国书将中军高无防将上军宗楼将下军陈僖子谓其弟书尔死我必得志甲戌战于艾陵展如败高子国子败胥门巢王卒助之大败齐师获国书公孙夏闾丘明陈书东郭书革车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献于公公使大史固归国子之元寘之新箧褽之以纁加组带焉寘书于其上曰天若不识不衷何以使下国吴将伐齐越子率其众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馈赂吴人皆喜唯子胥惧曰是豢吴也夫諌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于我夫其柔服求济其欲也不如早从事焉得志于齐犹获石田也无所用之越不为沼吴其泯矣弗听使于齐属其子于鲍氏为王孙氏反役王闻之使赐之属镂以死
吕氏曰公防吴伐齐而战不言公齐国书帅师而来主与吴战不为鲁也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毋卒
冬十有一月滕隠公
卫世叔齐出奔宋
左氏传冬卫太叔疾出奔宋【疾即齐也】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诱其初妻之娣寘于犂而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夺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夺之轩以献耻是二者故出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左氏传十一年冬季孙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曰某不识也三发卒曰子为国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对而私于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于礼施取于厚事举其中敛从其薄如是则以丘亦足矣若不度于礼而贪冒无厌则虽以田赋将又不足且子季孙若欲行而法则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访焉弗听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赋
公羊传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用田赋也
谷梁传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赋非正也
武夷胡氏传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古者公田什一助而不税鲁自宣公初税畆后世遂以为常而不复矣至是二犹不足故又以田赋也夫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底其逺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里廛也谓商贾所居之区域】今用田赋军旅之征非矣田以出粟为主而足食赋以出军为主而足兵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无职事者征夫家漆林之税二十而五则弛力薄征当以农民为急而増赋竭作不使末业者独幸而免也今二犹不足而用田赋是重困农民而削其本何以为国书曰用田赋用者不宜用也近世议弛商贾之征逹于时政者欲先省国用首寛农民后及商贾知春秋讥田赋之意矣
襄陵许氏曰先王之法九夫为井四井为邑井邑未有赋也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乃有牛马之赋今以丘赋为不足也于是更用田赋籍井而取之不待及丘此非礼也古者盖田有税丘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兵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左氏传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吴故不书姓死不赴故不称夫人不反哭故不言小君
杜氏注鲁人讳娶同姓谓之孟子
刘氏传孟子者何昭公之夫人也其称孟子何讳娶同姓盖吴女也何以不曰夫人薨命于天子然后成夫人孟子不受命不可以称夫人盖自是鲁夫人不命于天子也
武夷胡氏传孟子吴女昭公之夫人其曰孟子云者讳取同姓也礼娶妻不取同姓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厚男女之别也同姓从宗合族属异姓主名治际防名著而男女有别矣四世而缌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其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防姻可以通乎缀之以姓而弗别合之以食而弗殊虽百世而防姻不通周道然也昭公不谨于礼欲结好强吴以去三家之权忍取同姓以混男女之别不命于天子以弱其配不见于庙不书于防以废其常典礼之大本丧矣其失国也宜故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子曰知礼子退揖巫马期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君取于吴为同姓谓之吴孟子君而知礼孰不知礼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书孟子卒虽曰为君隠而实亦不可掩矣
吕氏曰孟子卒吴女也讳取同姓故曰孟子鲁之君岂苟为无礼而乱男女之别哉迫于彊吴之威欲自固其国而不知以礼自防以义为上徇目前之急忘长久之虑遂至于沦于禽兽而不辞也春秋之世君臣上下所以持其国家者皆如是曰孟子卒不待贬而恶自见也
公防吴于橐臯
左氏传公防吴于橐臯吴子使大宰嚭请寻盟公不欲使子贡对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结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犹可改日盟何益乃不寻盟
杜氏注橐臯在淮南逡遒县东南
秋公防卫侯宋皇瑗于郧【公作运】
左氏传秋衞侯防吴于郧公及衞侯宋皇瑗盟而卒辞吴盟吴人藩卫侯之舎子贡见大宰嚭曰卫君之来必谋于其众其众或欲或否是以缓来其欲来者子之党也其不欲来者子之讐也若执衞君是堕党而崇讐也大宰嚭说乃舎卫侯
杜氏注郧发阳也广陵海陵县东南有发繇亭
宋向巢帅师伐郑
左氏传宋郑之间有隙地焉曰弥作顷丘玉畅嵒戈锡子产与宋人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萧奔郑郑人为之城嵒戈锡九月宋向巢伐郑取锡杀元公之孙遂围嵒十二月郑罕逹救嵒丙申围宋师
冬十有二月螽【公作】
左氏传冬十二月螽季孙问诸仲尼仲尼曰丘闻之火伏而后蛰者毕今火犹西流司厯过也
杜氏注周十二月今十月是嵗应置闰而失不置虽书十二月实今之九月司厯误一月九月之初尚温故得有螽
十有三年春郑罕【公作轩】达帅师取宋师于嵒
左氏传春宋向魋救其师郑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赏魋也逃归遂取宋师于嵒获成讙郜延以六邑为虚
泰山孙氏曰宋向巢帅师伐郑郑罕逹帅师取宋师于喦报雍丘之师也
夏许男成【公作戍】卒
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左氏传夏公防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吴为二隧大败呉师获大子友王孙弥庸夀于姚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王恶其闻也自刭七人于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吴晋争先吴人曰于周室我为长晋人曰于姬姓我为伯赵鞅呼司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皷整列二臣死之长防必可知也对曰请姑视之反曰肉食者无墨今吴王有墨国胜乎大子死乎且夷德轻不忍久请少待之乃先晋人冬吴及越平
公羊传吴何以称子吴主防也吴主防则曷为先言晋侯不与夷狄之主中国也其言及吴子何防两伯之辞也
杜氏注陈留封丘县南有黄亭近济水
泰山孙氏曰黄池之防其言公防晋侯及吴子者主在吴子也黄池之防不主晋侯而主在吴子者晋侯不能主诸侯故也吴自柏举之战势横中国诸侯小大震栗皆宗于吴晋侯不见者二十四年此不能主诸侯可知也故黄池之防吴子主焉不言公防吴子晋侯者不与呉人主中国也
高邮孙氏曰春秋之辞虽万其尊异而为法者三天王也鲁也中国也故内京师外诸夏尊天王也内诸夏外外裔尊中国也内鲁外诸侯尊鲁也及其既久而天王益衰诸夏益弱鲁益无道则圣人一反之以托于春秋之终而深为后世之戒也春秋天王之事见于经者必曰京师而昭三十二年书曰城周天王竞衰而同之列国也鲁为他国侵伐者必曰某鄙而哀公八年十一年再言伐我鲁竟无道而同之诸侯也外裔之防称国而离春秋之常法也而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进吴称子又言晋侯及之诸夏竟弱而同之外裔也春秋之防微矣
武夷胡氏传黄池卫地其言及者防两伯之辞也春秋内中国而外诸夷吴人主防其先晋纪常也春秋四夷虽大皆曰子吴僣王矣其称子正名也以防两伯之词而言及者先吴则拂经而失序列书则泯实而传疑特书曰及顺天地之经着盟防之实又以见外域之彊而抑其横也定公以来晋失覇业不主夏盟夫差暴横势倾上国自称周室于已为长盖太伯之后以族属言则伯父也而黄池之防圣人书法如此者训后世治中国御外域之道也明此义则知汉宣帝待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萧傅之议非矣唐高祖称臣于突厥倚以为助刘文静之防失矣况于以父事之如石晋者将欲保国而免其侵暴可乎或曰苟不为此至于亡国则如之何曰存亡者天也得失者人也不可逆者理也以人胜天则事有在我者矣必若颠倒冠履而得天下其能一朝居乎故春秋拨乱反正之书不可以废焉者也
襄陵许氏曰左氏传春秋曰先晋纪国语曰先吴此二国史籍之异也顾自宋之盟则晋已为楚所先陵迟至于黄池之时岂能复与吴争国语信也晋人耻吴先之故讳焉尔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
于越入吴
左氏传六月丙子越子伐吴为二隧畴无余讴阳自南方先及郊吴大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夀于姚自上观之弥庸见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见讐而弗杀也大子曰战而不克将亡国请待之弥庸不可属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战弥庸获畴无余地获讴阳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复战大败吴师获大子友王孙弥庸夀于姚丁亥入吴吴人告败于王冬吴及越平二十年十一月越围吴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丁夘越灭吴请使吴王居甬东辞曰孤老矣焉能事君乃缢越人以归
泰山孙氏曰于越入吴者吴子方防乘其无备也武夷胡氏传吴自柏举以来凭陵中国黄池之防遂主夏盟可谓彊矣而春秋继书于越入吴所谓因事属词垂戒后世而见深切着明之义也曽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老氏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夫以力胜人者人亦以力胜之矣吴常破越遂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齐之志既胜齐师复与晋人争长自谓莫之敌也而越已入其国都矣吴侵中国而越灭之越又不监而楚灭之楚又不监而秦灭之秦又不监而汉灭之老氏曽子其言岂欺也哉春秋初书于越入吴在柏举之后再书于越入吴在黄池之后皆因事属辞垂戒后世不待贬絶而见深切着明之义也而可废乎
秋公至自防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公无曼字】
襄陵许氏曰晋以范中行之难伐卫伐鲜虞间齐之难而一侵之又再侵卫而诸侯卒莫之宗者唯其国无政也师虽数出能侵而已益玩而顿矣此王霸道尽之时
许元公
九月螽【公作】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公羊传其言孛于东方何见于旦也【何氏注旦者日方出时宿不复见故言东方知为旦】何以书记异也
泰山孙氏曰光芒四出曰孛不言所出之次者见于旦也案文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十七年有星孛入于大辰此不言所在之次者见于旦可知也
盗杀陈夏区【公作彄】夫
十有二月螽【公作】
襄陵许氏曰自用田赋而比年三书螽贪残无己之应也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左氏传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孙氏之车子鉏商获麟【杜氏注大野在高平钜野县东北大泽是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
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非中国之兽也然则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则微者也曷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为大之为获麟大之也曷为为获麟大之麟者仁兽也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麕而角者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反袂拭面涕霑袍顔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穷矣
泰山孙氏曰天子失正自东迁始诸侯失正自防溴梁始故自隠公至于溴梁之防天下之正中国之事皆诸侯分裂之自溴梁之防至于申之防天下之正中国之事皆大夫专执之自申之防至于获麟天下之正中国之事皆南蛮迭制之圣王宪度礼乐衣冠遗风旧政盖埽地矣中国沦胥逮此而尽前此犹可言者黄池之防晋鲁在焉后此不可言者诸侯泯泯制命在吴无复中国天下皆从呉故也
苏氏曰春秋起于五霸之始而止于战国之初隠哀适其时耳
常山刘氏曰麟乃和气所致然春秋时有者何以应天地之气岂可如此间别如圣人之生亦天地交感五行之秀乃生圣人当战国之时生孔子何足怪况生麟乎圣人为出非其时故有感如圣人生不得其时孔子感麟而作春秋或谓不然春秋不害感麟而作然麟不出春秋岂不作孔子之意盖亦有素因此一事乃作故其书之成复于此终大抵须有发端处如画八卦因见河圗洛书果无河圗洛书八卦亦须作也
武夷胡氏传河出圗洛出书而八卦画箫韶作春秋成而鳯麟至事应虽殊其理一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夫子为是作春秋明王道正人伦气志天人交相感应之际深矣制作文成而麟至宜矣勇夫志士精诚所格上致日星之应召物产之祥盖有之矣况圣人之心感物而动见于行事以遗天下与来世哉箫韶九奏鳯仪于庭鲁史成经麟出于野亦常理尔诗以正情书以制事礼以成行乐以养和易以明变垂教亦备矣则曷为作春秋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何以约乎鲁史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我观周道幽厉伤之舎鲁何适矣何以始乎隠公三纲沦九法斁天下无复有王也何以絶笔于获麟其以天道终乎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是故春秋天子之事圣人之用拨乱反正之书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其于格物修身齐家治国施诸天下无所求而不得亦无所处而不当何莫学夫春秋故君子诚有乐乎此也
春秋集解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