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飞火乱焚独免斋户
癸卯余度夏安国。七月望日黄州城内外回禄。错综乱烧。不捱街巷廛户。黄冈县庭一槐坠火。烧去其半。赤壁江心一船亦飞火被烧。独斋公数十家。如杨云峰任季先等。皆火逼险极。竟安无损。甚至有斋公住茅房。在火心者。亦跳越过不毁。
贫女舍一钱铸佛胜迹不磨
苏州北寺铸弥勒铜像。炉方炽。一贫女适解少小所佩一钱投之。盖花栏隆庆也。像成。钱现于腹之正中。锉去复现。
罢翁曰。此虽一钱。难于富者千万。割所甚爱也。华严知识婆须密女亦施一宝钱供高行佛。竟登妙果。呜呼。苟发大愿。回向求佛。孰谓一钱少哉。
尧峰僧窃韦天灯油立招谴责
顺治丁亥年。尧峰一行僧夜窃韦驮前灯油。口出吴俗俚语云。莫管他娘。次日僧忽自反缚。跪韦天前。呵云。汝前日在玄墓偷吃一盘面。我姑宥汝。今又窃我灯油。且口出恶语。罪死不赦。合院僧惊惧。代礼跪陈忏悔。乃曰。若非关圣垂慈解劝。立杵死。罚跪安香。一炷香将完。众扶腋上禅单。又呵曰。尚有香二寸在灰内。依旧反缚跪床上。众拣灰内香果二寸。香毕乃放缚。
罢翁曰。此安禅庵虚白老师亲见为余说。
毗卢塔鬼勾僧索债酬毕方苏
余丁未二月。将下四祖赴灵隐。忽一僧伴四人游毗卢塔。蓦见中悬一人。急解下。乃常住火头也。问何故自缢。乃曰。见三鬼押我父索债。系我于梁也。问何债。曰。我父吉安人。名淦。十八为粮长。先收此三人银三百金。别用去。复遗害此三人。故来索债也。言讫仍震掉发颠。余为领众洒净诵咒。复放斛食。备众房数大纸锭焚焉。僧见鬼拍掌领去。遂立醒。
罢翁曰。父债子还。自是正理。然为僧亦不得脱债。不可负人如此。
二孝廉侮慢文昌身禄俱损
福州孝廉林逸.王元升。累上春官不第。心甚愤愤。一日醉往梓潼庙。见帝君像指而嫚骂曰。今不作汝矣。何为复在此受飨祀乎。因上神座。尽力推像。踣趺粉碎。二人回家大发热。帝君附体痛骂曰。汝二狂生。前世止作几小福。上帝报汝以孝廉。且家赀不薄。已过分矣。何为狂妄放肆。毁坏吾像。恶至此极乎。立付地府鞫治。家人惊悸。连夕塑起圣像。卒不救而死。
罢翁曰。丙午余在闽亲闻此事。后询福州衲子。众口一辞确实不诬。
二孝廉袭慢地藏立死受报
麻城二孝廉。一信佛。一慢佛。同读书地藏殿。忽一亲戚馈狗肉至。信者摩令去曰。莫儿戏。慢者曰。大人不见小过。信者仓皇避至门外。慢者反上佛座。欲夹肉戏献菩萨。才举箸空中。忽一推塌地。倒仆立死。少顷门外孝廉亦死。同至冥府。见慢者拷掠笞榜百刑皆受。以颈阶枷。枷上火起。遍体烧烂。冥君向信者曰。汝信心。不应来。令汝来者。证知彼受苦。传示人世耳。勅令回阳。遂苏。
罢翁曰。杏岩支浮和尚及廓门石堂亲述。从来慢神佛者皆遭险报。世人不悟。往往以神佛为荒唐。輙加侮慢。自贻伊戚。悔之晚矣。
建昌小民秽污三宝雷神击死
建昌府南门外一小民。姓王。素行不孝。乙巳七月某日买牛肉。就净土寺僧锅烹煮。王人为小儿手刮丝瓜。小儿忽见一绯衣妇人。项负一大镜入户。以手指王人。王人即跪下。旋见一雷神以椎击之。大火一喷。随出外发声。王人身面俱黑立死。背有字一行。人不能识。
罢翁曰。余是秋适在建昌景云寺。去净土寺不一箭。余侍者无不往观。城内外皆知。食牛为罪。余乘机为严玉环提台言之。立禁宰牛。
甬城人以秽触塔庙立遭奇祸
天峰塔在宁波城中。某年九月数俗子携酒肉欢呼其上。一人即於塔户溲溺。时秋空正朗。忽霹雳击其人堕塔死。杯盘壶斝星飞。余人尽掷之塔下。塔随回禄。今复修整。又四明尊者法智大师塔在延庆寺。众举子较艺寺中。一生就塔遗溺。旁有骇者曰。塔灵不可秽。生曰。僧去数百年。遗骨既朽。何灵之有。溺竟。突发狂悸。引刀自杀。同伴掖之登舟。复没水死。
罢翁曰。钱希声州侯昆仲述。
陈祥屠狗怙恶不惨现身招报
余州中门人钱登九。一仆名陈祥。日入内充役。暗地屠狗。余朝夕苦口切劝。卒不改业。一日食新河豚。毒发痛闷欲死。医人劝食粪浆可救。陈祥蛇行至厕边。大啖粪。卒不治。作狗声哀叫而死。
熊季纳以精虔护法刻期获嗣
南康下建昌熊士龙。字季纳。给谏青屿公讳德阳季子也。世护云居祖席。会屿翁欲请颛愚大师住云居。命子料理。季纳以身任常住精诚备至。为辨什物。费五百缗。适家中怀妊。颛师曰。公如此护法。佛祖定与男嗣。季纳立约曰。若因护法显灵。须是腊八日生子。初七初九皆不算也。子向玉果腊八生。不爽毫发。
罢翁曰。余住云居十载。季纳又始终护法。余迁黄梅四祖三载。公方捐馆。赤心为法门。万中难得矣。惜哉。
顾秀才化鹤回生寻访得实
崇祯丙子科无锡顾秀才。因乡试寓长干报恩寺僧舍。偶昼寝。忽梦作白鹤飞翔空中。心甚快乐。飞至雨花台畔。见一人家堂房严丽。扁对精雅。一一悉记。飞入内殿。见数女人拥一妇分娩。鹤忽眼花。遂堕盆中。合家称庆。鹤惊念曰。吾本来乡试。若为人后。吾必死矣。乃绝叫而醒。则僮仆围哭久矣。次日秀才录扁对。命仆寻访。一一俨在。乃中年无子一富翁也。翁闻悲怆。到寺识认厚馈秀才曰。因老身薄福。招不起相公耳。痛哭而去。
罢翁曰。余亦在南中预试。见闻叹诧。
黄封翁以行善感大士送子着大名节
嘉定黄韫生。父中年艰于得子。力行善事。勤诵白衣经。忽梦大士抱一孩儿送曰。念汝勤苦诵经行善。寻得一绝好秀才与汝。须善养之。初名金耀。为名士。次改淳耀。中癸未进士。乙酉感愤世变。乃与弟伟公同缢于北门外佛殿中。
罢翁曰。昔余於试地。频频见韫生。真金玉君子。后成名进士。而大士只曰好秀才。古曰秀才价以天下为己任。如韫生者。才品高出。节忠凛然。真好秀才也。
吴霞舟以尽节焚身神升天
吴锺峦。字峦穉。号霞舟。毗陵人。素为名宿。六十余成进士。初任长兴令。累迁至粤西司臬。申酉间因经国变。遁至周山。輙自念曰。吾门人李仲达。同窗马素修。皆死节。今年垂八十。倘一旦病殁。不几负二人乎。吾当寻一死所。明白乾净。以见知己。时公在周山城内。寓文庙中。先聚薪为龛。中设高座。闻城陷即抱圣牌登龛。坐命仆纵火。顷刻而尽。未几降乩于毗陵张澹如家。言焚身后神明上升。为玉霄宫青衣使者。作诗数首在世。有八十焚身总为君。念及至今犹涕泪之句。
罢翁曰。余丙午八月从曹溪回。至虔州与公季子公及同寓东溪寺。备见纪实刻木。
史封翁以久远斋僧感子大魁
状元史大成。号立庵。前生为宁波某寺僧。号大成。为寺收盏饭。接众饭桶若浅。必至史家取满回寺。以此为常。不记年载。史封翁素积德。蓄一巨碗盛饭供佛。后用作盏饭已五世矣。一日忽见大成僧入户。索之无迹。遂诞立庵。即名大成。持胎斋。虽中大魁。戒行如故。前生一僧为道友。尚相携作伴。
罢翁曰。往余在洪都石亭寺见公诗云。长斋不苦食无鱼。入胎隔阴真性不迷。道骨禅心异熟如旧。真验在目前也。
杨君以错口救人致家温富
苏州石湖民。姓杨。初以赤贫为穿窬。知一老媪薄有所蓄。黑夜穿墙入房。见媪灯下操纺。乃匿床后伺之。忽见一青面鬼数以圈套其顶。媪即停纺叹曰。何苦为人。不如吊死。遂起身寻绳穿梁作圈。登机子上吊。鬼推倒机子。以双手掣坠其足。盗狂骇。忘己是盗。大声高叫曰。速救人。媪有三子齐排闼入。仓忙解救。母得不死。叩首谢盗曰。恩人恩人。然如此黑夜。君何自来乎。盗闻言猛醒曰。阿呀阿呀。我实是反人也。因贫极为小盗。希图活命。适见青面鬼害汝令堂。不觉绝叫。乞赦我罪。放我去足矣。三子曰。汝救我母命。是大恩人。必图报恩。乃留宿欵待。天明以十金赠之。劝做好人。盗感悟改行。以金作本。经理贸易。致家千金。石湖称小殷户焉。
罢翁曰。此明末年事也。石湖僧俗屡述甚悉。
吴生遇仙爱命蹉过奇缘
金阊吴生。笃信吕祖。日往神仙庙礼拜。冀得一见。戊午四月十三夕。梦神告曰。明日祖诞。冠紫阳巾。披蓝[金*怀]道服者。吕祖也。子勿蹉过。吴生早往候。果然。乃叩首恳苦求度。祖初坚拒。最后引至城头。令闭目。左手张伞。右手持祖衣袖。立即腾空。少顷间涛声汹涌。张目偷视。似在大海面浮空飞渡。吕祖曰。汝果欲求仙乎。可跳入水。生犹豫。祖曰原来是俗骨。蓦颈一椎而堕。乃在洞庭湖滩上。生乞丐三月方达吴门。
罢翁曰。求仙求佛皆用第一念为之。稍一踌躇必然退缩。二祖立雪断臂。静霭法师因唐武灭教。抉肠挂树稍。落第二念能为此乎。吴生求仙。遇而不遇。非第二念为害哉。友生孟和居士亲见而说。
瞽者以害心劫杀己命立殒
饶州鄱阳县路口一井亭。旁有一荒坟。庚子六月一商进亭饮水。见一算命瞽者与引路童子在内。遂令一推算。算讫。商开挂箱取银相酬。连解几包并无碎者。乃取一指顶大者酬之。商去不数十步。瞽问童子曰。吾一生算命从未得此块大银。此人箱中有多少银耶。童子曰。连开几包。皆整锭。其银正多耳。瞽遂绝叫商人云。来来。吾揣骨相如神。更为汝一相。商返至亭。瞽者即为遍身揣摸。啧啧赞美。渐揣至喉颈。蓦以双手紧摵。抵死不放。商立刻气绝。乃与童子拖掷荒坟丛中。而正欲攫挂箱去。忽军兵一队亦下马入亭饮水。一兵见草路有痕疾。往一探。见一死尸通身火热。高叫云。此荒僻处。更无别人。必瞽者二人谋死。乃拔刀迫胁童子曰。汝为甚谋财害命乎。童子惊悸。指瞽者曰。是他所害。非我也。众兵遂乱砍瞽人。立剁作肉泥。取箱去。押童子到府。亦仆死。
罢翁曰。算命非杀人之术。瞽者本无杀人之心。一闻多金。杀机遂动。杀机一动。遂即灭身。可知人生世间生于善。死于恶。生与死存乎机。周子曰。诚无为。机善恶。机之可畏一至於此。可不慎哉。余法嗣九屏鹏子住鄱湖亲见。来云居说。
吴道媪以虔诵金刚坐化显异
媪吴氏。济宁人。随夫唐某至松江。初性极刚暴。独好佛。年四十三归依冰铠禅师。遂持长斋。昼夜持诵金刚经。不出小楼者六载。至四十九。忽告人曰。吾某日去矣。经云。金刚不坏身。吾去后可留身三年。若果不坏。经方灵验。遂说偈曰。风卷云雾散。明月碧团圆。了然无挂碍。池内现金莲。遂命削发趺坐而逝。越三年启龛。果不坏。顶发长半寸。提督梁公遂为漆身。建庵供奉。额曰坐化。今在府学宫侧。晦叟亲见为作诗表之。诗曰。猛诵金经止六春。心如铁石遂成真。王公难买纯刚骨。共室徧留不坏身。端坐归西征定力。临行说偈度迷津。龛中顶发惊重长。愧杀须眉醉梦人。
方氏以虔诚礼诵尽室生还
桐城方氏以事获谴。至宁固塔。阖门虔恳归命佛天。朝则持准提诵金刚。暮则礼斗姆祈保生还。一夕礼斗次。灯已黑。礼拜起。灯忽自明。又一深夜。室中忽发异香。主者急呼。阖眷皆跪祝曰。此俱望生还者。若得满愿。再求赐香。言讫异香复发。三祝之三应。旋蒙 恩释。果得生还。
罢翁曰。余与方与三兄素称莫逆。癸卯在黄州口述。今辛亥复唔湖上。属余书事编入。一门精诚感应至此。凿凿不诬。
许子位以前生捡字得中高科
余友许自俊。字子位。嘉定籍。癸卯同在黄州。谓余曰。弟前生乃天界寺捡字纸僧也。余问何据。许曰。闱中梦身是僧号。房前置一筐篮一竹夹。傍见回邑友吴靖光。字顺祯。亦僧服前。悬一腐袋。自言前生在某寺打腐供众也。取其卷揭开。内有字二行云。吴某欠许某米一石三斗。银一千两。登贤书后。二事皆验。子位庚戌榜中。会魁第六。
罢翁曰。其公苦行供众。报得富贵子位。尊重圣教。家虽贫。才名冠世。老中巍科。造物报施不爽如此。宋王公一生捡字纸。以香汤洗沐焚[疗-(日/小)+土]其灰。生子王曾。中三元。见之文昌敬字纸文。无论僧俗依此行持。的不亏人也。
董七以虚秤取利家财暗耗
余杭县玉霄宫一道士。每日对龙潭诵度人经。忽一龙神现身曰。老师诵经极妙。只弟子一家坐立不安。请至殿上诵。吾当为日供乳二斤。自后供养者十载。忽数日不供。道士依旧对潭诵经。龙神复现。道士问。何以近日不供乳。龙神曰。此乳原非吾宫中所有。因部民董七以十四两秤卖乳。吾得抽其羡。余供养老师。数日前董七已死。今其父管店。用十六两准秤。吾不能复抽。故不来供。非敢失信也。道士大感叹。
罢翁曰。今市廛中人皆知大秤小斗。曲心取利。自谓得计。至暗中被骨神消耗。则无人知也。此明末事。出余杭邑志。附录醒世。
费隐老和尚逝后茶毗现多舍利
费隐和尚。法嗣天童密老人。历主金粟.天童.径山诸大剎。严行正令。号海内大宗匠。晚住石门福严。莅众勤苦。精严禅诵。后临迁化。嘱累细大等事。皆从脱洒。嘱付毕。端然坐逝。茶毗顶骨牙齿不坏。通身舍利累累几至千颗。巨者竟如大菽。有后来者至火场。哀恳续得者无算。建塔闽之黄檗山及金粟兴阳诸处。
罢翁曰。余在汉口独冠和尚处见十四颗。后到南安狮弦和尚处复见十五颗。又在南雄李砍刀道人家见六颗。以水浮之皆行水面。合为一处。盖皆师道力坚确知致也。
曹溪原直禅师以悟道精修末后现瑞
原直和尚。讳全赋。法嗣灵岩继老人。出世楚之九峰。继迁华林华药.南岳福严。后住曹溪一载。复至粤西行化。归住德山。临迁化。命以水一盂。刀一柄。以刀投水中。端然坐逝。荼毗火光上现金身佛像。道俗翕然。称为周金刚再来也。
罢翁曰。原直兄虽主宗门。旦暮勤苦持诵。日中一食。盖余弟兄中最有行业者。率之临行超卓。火中现像。孰谓修行无灵验哉。
天白大德以持诵法华终闻天乐
天白。讳性纯。从云居禀戒后。过午不食。昼夜行持。居燕坊福城庵。每日师徒伺候行脚僧。接归如法供养。次背诵法华。每日一部。虽行路不癈。如是者数载。后临迁化。一家及客僧俱闻天乐鸣空。徒心镜进白。师曰。吾一生真实修行。不可传此。反成虚妄。端坐而逝。火化得坚固一盂(坚固之下疑脱舍利之字)。
罢翁曰。此余住云居头坛戒子也。其行业最真实。故末后光明大显奇特。今塔在庵侧。余为作塔铭。
新戒以攒单未完韦天示应
福严费老人会下一戒子。禀戒时欠攒单银五钱四。四载未还。老人迁化后。戒子梦韦驮尊天命还此银。且曰。本虽五钱。以利算应二两矣。戒子曰。和尚已去世。将还谁乎。韦天曰。和尚已过。可送至灵隐。完此公案。僧觉后。遂将银亲至灵隐。自陈颠末。奉供先老人。老人鸣鼓白众。令众谨慎因果曰。此间修造钱粮。出入甚广。故韦天以此示教诫也。
罢翁曰。此丙午年事也。灵楫师初述询之。合院众论皆同。
王仆以前世行善竟免鬼录
昆山王焘。字延符。戊午孝廉选楚中。随州知州。因流寇大至。度势不支。乃死节州堂。随身一仆踰城逃难。虑大兵过夜。匿城下乱尸中。夜半忽见绯衣判官偕数鬼吏张灯至。点死尸。一一唱名登簿。鬼吏报王仆名。判官曰。此人前生曾积善。阳寿未尽。尚得还乡。何得亦死於此乎。竟不登簿。鬼吏去。仆复走。因贫病不能便抵昆。其妻在家。初誓坚守。后因绝耗。亲属劝之改嫁。人众临门已登轿矣。前仆忽到。相与咤散迎众。复得完聚焉。
罢翁曰。延符先生。余砚友诸千如岳父也。仆归家述鬼判点名事。闻者毛骨凛冽。
允修以恶性驱妻终受蛇报
太仓潮音庵僧允修。三际瞽法师之徒也。在家性恶。好殴妻。妻临死立誓曰。我死必为蛇报汝。允修尝举以语人。且曰。今为僧年久。离乡又远。冤必解矣。一夕法师手摸一蛇。呼众驱出。勿伤他。允修卧榻。恰在法师单后。次夜半灯火犹在。允修绝叫云。蛇来也。众排户视之。已毙矣。
罢翁曰。自知有冤对。惟修行追荐。方可解冤。允修但以路远年深谓可幸冤。业报一至。噬脐何及哉。
蔡公子以灵隐伽蓝显应复得回生
蔡方炌。字介明。昆山蔡忠襄公讳懋德云怡先生季子也。乙巳年游灵隐。见境地幽胜。在伽蓝殿中发愿云。何时得出家。在此地修行乎。归家忽病。目见众伽蓝神告曰。汝欲出家。已寻得天竺山前一姓唐人家。颇好善。汝当托生为子。读书至十八岁便得出家。言讫负其魂前往。家人围哭攀留。蔡君告家人曰。汝可到灵隐求具德大和尚卜之。伽蓝若许。我即可强留矣。妻某氏星驰到山。白故先老人。率众上供持咒哀告伽蓝。三卜许妻归。蔡君遂得回生。
罢翁曰。戊申春蔡君室亲至灵隐。献其夫所着回生记。颠末甚悉。
江北僧系恋遗财超荐得脱
泰州一僧号某。随侍三昧先老人有年。为某处地藏殿监院。性颇悭。不浪用一钱。迁化后。每中夜人静。殿中两禅单僧輙见监院现形。初为两单僧整鞋。面似愁苦。次登上佛坐。以手摸地藏华冠。后嬉笑而去。众白先老人。老人曰。此业障必有遗物在华冠内。故系恋不舍也。令举梯上探。果有银八十金。立命修斋作追荐法事讫。自此永不复现。
罢翁曰。先老人屡为显口说。
王仰泉以改业修行得生净土
杭城市民王仰泉。初为宰羊行首。屠杀无算。后因病见群羊索命。心怀怯惧。遂翻然改业。长斋事佛。亲诵金刚经三藏。晚因禅师启迪。复昼夜礼拜法华。年八十一。先见符使来追。抗声拒云。我待佛来才去。又过五日。果见大身佛现。垂手接引。乃怡然而逝。见闻莫不感叹。
罢翁曰。此所谓带业往生也。然张善和止临终十念。而此则积修数十年。纵有重业如多年暗室被赫日照破矣。世间造业者比屋皆是。孰能如此。君斩截改过。勇猛修行也哉。有此榜样。足征佛言不妄矣。庚戌五月继贤师说。
渔船以巧计没人立报抵命
镇江京口渡一徽商。附渔船过瓜州。见网一巨鱼。遂开箱拣银买放。中有整银不觉漏泄。渔翁遂计诱商云。欲放此鱼须至无网船处。故之乃扬帆北向。至无人处。暴以大网裹商人掷之江中。网顺流而下。出没波涛至安汛地处。其中兵丁忽见大鱼浮空一掷。竞来摝网。解出乃人也。尚未气绝。向兵丁白其故。立拘渔翁至将军府。戮之。银仍归商人。
罢翁曰。此即庚戌二月事也。世一.喝岩二公自镇江来。目见口说。
沈文学以涂抹坛经招报剧苦
江北沈生。幼厕黉宫。恃才妄作。读书萧寺中。见六祖坛经。妄举朱笔涂抹。回家暴亡。示梦於父曰。告以涂抹坛经。现在地狱。身带火枷。苦楚难忍。父为我到寺读书处寻出坛经。洗去涂痕。庶可脱苦。父悲痛不胜。入寺搜访。果见原本。急洗去旧痕。并发心重刻一部流通。为子忏罪。
罢翁曰。六祖大师以肉身大士示现曹溪。所说坛经与金经无异。沈生涂抹何其妄哉。幸父重刊印行流通。不惟脱苦。定超生善趣矣。古曰。因地而倒还从地起。岂不然乎。有数禅客见重刻本向余说。
支庠友以误伤人命禄籍顿消
嘉善庠友支某。向负才名。己酉夏赴嘉兴科试。白日见一鬼入腹中。遂仆地发北音索命。家僮急具舟载回。请幽澜寺主人西莲师问曰。汝何方邪鬼。敢缠搅支相公耶。鬼高声答曰。吾非邪鬼。因有宿仇因缘已至。故来索报。莲师诘其故。鬼云。吾於明初在徐中山部下为副将。姓洪。名洙。主将姚君见吾妻汪氏色美。怀贪婪恶意。会某处贼叛。姚以老弱兵七百人命余征讨。余力不支。余军覆没。姚收余妻。妻缢死。余衔此深仇。累世图报。奈姚君末路悔恨修行。次转生为高僧。次为大词林。三世复为戒行僧。四世为大富人好施。予皆不能报。今第五世。当酉戌连捷。某年以舞弄刀笔致伤余杭县鬻茶客四人。冥府已削去禄籍。故吾得来索命耳。西莲师闻其言有序。遂开示曰。君言凿凿。定属不诬。但吾佛教中有上妙经忏。可以为君解冤释结。超生善逝。何苦止图报复雪一时之忿乎。鬼戄然曰。若得如此甚善。但恐虚诳不实。如果起道场。吾即离支公到中堂礼佛矣。因征西莲师立券焚化。遂为起建法筵。支公霍然而醒。数日后复仆地发北音。乃复请西莲师责让曰。君以超荐远去。何故复来。鬼曰。吾承佛力已得超生。断无反覆。今将来索命者乃鬻茶客四人。非我也。恐师疑我无信。故来奉报耳。言毕遂去。次支公病发。不信宿暴卒。
罢翁曰。余辛亥秋持钵嘉善寓幽澜寺二旬余。西莲师为余述甚详。此因果最确。家谕户晓。无不知者。故诠次附录。隐其名表。
现果随录卷四(终)